天地无限,画室寂寥。流离濡翰之余以诗词自娱,偶与友人更倡叠和。少小记诵,所悟甚少,囿于禀资,成果亦微。诗格诗法者毕竟皮相,抒情造境,息养心力,至若感怀世事,发为心声,亦作乐事尔。予惟避席前贤,倒屣来哲,聊以自娱可矣。今择数首,就教诸君。
——师心居主人大利
黄山畅游
辛丑六月初八日,雨后初晴。余自西口登山,绿天翠海,光满虚空,山风鼓荡,白涛翻涌,如此烟云,宇内断无出其右者。遂展纸于排云亭上。恍惚间,笔下似有神助,气挟颠张,墨连醉素,如不可遏者。噫!遐思接千载,艺道通八荒。画兴未尽意,占韵语四首。大利又记。
一
梅雨黄山久未晴,云峰烟嶂幻空明。
蛟龙恣变奇瑰现,碧涧苍松次第迎。
二
好山历劫竟无恙,濯足重登梦里乡。
黄岳恩师高义重,一回朝拜一昂扬。
三
万仞危峰参古衲,千寻幽谷见梅清。
新安画史缤纷后,到此谁书造化情?
(弘仁号梅花古衲)
四
“梦笔生花”千载翠,“石猴观海”大从容。
凭虚犹御仙风气,更上丹霄揽玉虹。
庐山行脚
辛丑盛夏,余与友人登庐山。苍岩峻峙,峰峦列阵相迎。遂择平处展卷挥毫,声闻天籁,情满毛锥,且绘且思,草成长歌。歌曰:
无由学仙佛,遣兴溪山缘。
匡庐今重上,携册绘其颜。
三楚出履底,九派奔睛前。
先至五老峰,再探三叠泉。
甫从溪桥过,忽又岩上穿。
不畏磴路险,绝壁临深渊。
古稀羞言老,拾阶复少年。
下笔若神助,尺幅生云烟。
濡毫倒三峡,倾墨吞百川。
虬龙落绝壁,鸾鹤鸣诸天。
矗柱霄摩顶,飞岩壑见巅。
忽见身边松,寿达千百年。
气格撼动老夫情,援笔状其瘦且坚。
生死刚正骨,金刚杵代言。
枝与罡风动,根同盘蛇蜒。
再写胸前壑,灵境满叠巘。
倏忽云来去,腕底通神仙。
我来访遐岳,赏览饱夙愿。
纵笔追往哲,庶自乐其天。
呜呼!楚家汉家,都入了渔樵闲话间。
早霞晚霞,任老夫笔下装点成篇。
致乐泉
艺到化境不求名,一如古松对老僧。
腕底鬼神夺造化,胸中丘壑见包容。
藏否古今独卓越,点拨同道正门径。
我愿乐公松柏健,散翁之后继其名。
无题二首
岂为浮名系所寄,落笔何见小儿辞。
疾邪忧世无穷意,丘壑无言一卷诗。
其二
神清格健越蹊墙,立定高标破锁缰。
洗砚遗风薰沐远,丹青有道大文章。
和张力航先生并就教天目湖论道诸贤
平陵秋水渺连天,露气岚光接管弦。
悟道静中神渺渺,寻幽云外意绵绵。
羡君怀抱期千载,愧我搜肠只数联。
百姓心平天下治,济时方略在先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