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书画的鉴定与断代是书画保护工作中的一项重要内容。常规的鉴定依据包括内容、装帧、形式等。本文通过对书画纸张的种类和纸张内部结构的测试与分析，应用排除法、比对法和综合评断法开展书画鉴定与断代的研究，从纤维染色后的颜色、纤维的种类、长度、宽度及配比等方面来进行书画断代，为传统的主观判断方法提供了一种科学的、客观的、经量化的补充方式。

[关键词]书画  鉴定  断代

书画鉴定包括真伪、断代、内容鉴定等工作，是开展所有书画保护工作前必须进行的重要内容。书画断代，即确定书画的形成年代，是鉴定书画的首要步骤。对于那些没有形成时间的书画，需要通过各种方法，比如考查前后或上下文内容、装帧形式、印章等，推测和判断其形成时间。

在引入科学手段之前，书画断代主要依靠书画鉴定者的知识和经验积累，采用目鉴来完成，着眼点在于书画的内容和外观。这种传统的断代方式易受到主观条件的影响，因不同人的认知水平、在不同时期鉴定，会出现不同的结论，严重者会造成误判。如何准确、科学地开展书画鉴定，除了传统的经验鉴定方法，国内外学者越来越多的呼吁借助现代设备和科技，通过各类检测手段，获得大量数据，客观做出判断，作为经验鉴定的补充依据。本文借助显微技术、红外光谱等通过判断纸张种类和测定、观察纸张内部结构的变化，参考我国造纸发展不同历史阶段的特点，同时结合排除法、比对法和综合评断法，进行鉴定和断代。以希望为书画的断代、鉴定提供一种补充方法和手段。

1. 应用排除法鉴定纸张种类

同一认定是通过对先后出现客体留下的特征反映体进行检验，解决先后出现客体是否同一问题的一种方法[1]。同一认定的基本方法是排除法，其所选用的每一个特征都意味着把不具备这一特征的客体排除在外；而每增加一个特征又都标志着有更多的客体被排除在外[2]。借鉴这一认定方法，可以根据部分特殊种类的纤维来进行断代，排除人们还未用其进行造纸的年份；或根据书画纸张纤维染色后的颜色，尤其是木纤维和草纤维，来判断纸张种类，从而排除该种纸出现之前的年份。

1.1 根据特殊种类的纤维断代

1853年Charles Watt和Henry Busgl发明木浆之后，木材成为造纸工业的主要原料[3]。木材可分为针叶木和阔叶木，针叶木纤维的特点是早材有较多的具缘纹孔，阔叶木纤维的特点是有舌状尾的导管。根据以上特征，只要发现某书画的纤维成分中含有木浆，就可以判断此书画的形成年代不会早于19世纪中叶。

图1为从某博物馆所存张大千的绘画上所取的褙纸和画心纸，但此画的创作年代不详。通过使用XWY造纸纤维测量仪对其进行检测，发现在20倍物镜下的褙纸纸张纤维存在具缘纹孔，且在整个纸浆中未发现舌状导管，表明其中含有针叶木浆（如图2所示）。由此可推断，张大千的这张绘画作品的创作年代是在19世纪中期以后。

1.2 根据纤维颜色断代

1881年，中国开始兴建机器造纸厂，引进和使用西方的机械造纸技术，于是有了传统的手工纸和近代的机制纸之分。机制纸的浆料可以分为机械浆和化学浆，机械浆多为木、草制造而成，整个造纸工艺中缺少脱木素的流程，木素保留在纸浆中；化学浆经过了脱木素处理，几乎不含木素或含量很低。在鉴定机械纸时可以利用纸张中是否含有木素这一特性作为证据之一。在观察纸张纤维结构时，纤维玻片上如含有木素，它会很快与Herzberg染色剂反应呈黄色，而不含木素的纤维呈现蓝色，由此可以判断纸张是机械浆还是化学浆。

在观察图1中张大千绘画的画心纸的纤维结构时，发现玻片上的纤维与Herzberg染色剂反应后呈黄色，如图3所示，表明画心纸中含有木素，即该纸为机械浆造纸而成，由此可推断张大千的这张绘画作品应该创作于机制纸出现之后，即可以将创作年代进一步缩小到1881年以后。

2. 应用比对法开展书画断代研究

同一认定中的比对法是对物证和受审查客体的特征进行研究和比对，以确定二者特征之间的相同或不同。在进行书画断代时，如果一份未标明年代的书画经过纤维形态、长度、宽度、纤维配比等方面的分析和测定后，和一份已知年代的书画的相关数据基本一致，就可以初步断定此两份书画创作于相近的年代。

图4所示的是从王雪涛20世纪之后所作的《锦鸡松树》图上所取的褙纸，图5中的是从溥雪斋的书法上所取的褙纸，但该书法的创作年代不详。

将这两份书画作品的褙纸纸样经过染色处理后，分别置于显微镜下观察（如图6所示），发现它们的造纸原料都是韧皮纤维和草纤维。为了进一步确定这两份书画的纤维特征，需要对它们分别进行韧皮纤维长度、类别以及各纤维配比情况的测量。测量结果如表1所示。

由表1可知，这两份书画作品的韧皮纤维长度、类别以及各纤维的配比情况都十分相似。因此，我们可以初步判断溥雪斋的这份书法作品的创作时间应该是在20世纪之后。

运用该比对法来对书画进行断代有很大的局限性，因为即使是同一时期，不同地区的造纸情况也会截然不同，造纸原料的种类、配比等可能存在很大的差异。在这种情况下，采集不同时期、各个地区的纸样并建立相应的数据库就显得尤为重要，纸样越多，可参考并进行对比的量越大，准确度则会越高。实际工作中需要对一份不明年代的书画进行断代时，就可以将需要断代的书画纸样与数据库中的纸样进行比对，从而进行方便、快捷而又科学地判断。由此可见，纸样数据库的建立，能为书画断代提供有效、科学的依据。

3. 综合评断法

综合评断是对检验中发现的符合点和差异点进行科学分析判断，在此基础上，做出正确的判断。通过分析纸张的种类和纸张内部结构来进行书画的鉴定与断代，虽然是一种无损的判断方法，且能提供有力的、直接的和科学的或是经过量化的依据[4]，但并不能确定书画的具体年代，它只能给出书画形成时间的上限。因此，该方法只是作为书画鉴定与断代的手段之一，传统的书画断代方法在今天依然是不可或缺的。总的来说，书画的鉴定与断代应该从内容、形式、韵、材、装帧、微六个方面着手进行，但好的伪品也多从这六个方面进行伪造。因此，鉴定书画真伪和断代要非常地有耐心，要从这六个方面综合掌握书画的特点，从而提高鉴定的准确性。“内容、形式、韵”都有历史的特点，但这些特点多数早已被人总结利用，所以在这三方面伪造失败的几率较低，除非是低端仿品。“材”易受不同时期、不同来源的限制，造假者往往对此处心积虑，如仿造明代的手工纸就很难。“装帧”是造假者难过的一道关，历经岁月和巧工能匠精心制作的装帧与人为速成的装帧有着本质的区别。“微”就更难了，书画经历岁月的洗礼，从内到外都有氧化和老化的现象，这种岁月的痕迹绝非造假者能在短期内完成。书画的微观变化主要表现在纸张纤维长度的改变、填料的不同等方面，通过这些方面来鉴定书画与断代，所得的证据更为直接。而在这过程中，借助各种设备和仪器获得数据是重要的鉴定手段之一。

由此可见，书画的鉴定与断代最终需要综合把握和考量多重因素[5]，促使各种方法相互协调、互为补充，这样才能使结论更为准确、科学。

4.结语

书画的鉴定与断代问题在今天仍然是一个关乎书画命运的重要方面，因此，在判断时必须依据有力的证据。通过对书画纸张的种类和纸张内部结构的测试与分析来达到书画鉴定与断代的目的，不仅对书画无损，而且为判断提供了直接的、数据化的依据。任何鉴定方法都存在自身的局限，依据纸张内部结构和成分而开展的科技鉴定可以作为书画内容、经验鉴定与断代的补充手段和辅助证明。要想得到正确、科学的结论，就要协调运用多种断代方法，做到全面考虑、综合评断。

参考文献

[1] 徐立根. 物证技术学（第二版）[M]. 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22.

[2] 何家弘. 司法证明同一论[J]. 中国刑事法杂志,2001(1):82-94.

[3] 刘畅，李晓岑，王珊等. 纤维种类与纸龄相关性研究[J]. 中国造纸,2013,32(8):63-68.

[4] 倪进. 中国书画鉴定学[M].合肥:合肥工业大学出版社,2011:222.

[5] 杨帆. 书画鉴定中目鉴方法的内容构成[J]. 故宫学刊,2012(1):293-309.